路甬祥：智能制造是未来中国制造的核心

两院院士、十一届国内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路甬祥参加了**届广东院士高峰年会。在年会上，路甬祥院士接受了思客和新华网广东频道的**专访，详谈**创业、中国制造、人工智能等精彩话题。以下内容根据专访实录整理。

谈**创业——

没有**的创业会造成新的产能过剩

思客：十八届五中全会强调必须把**摆在国家发展全局的战略位置，国家又大力推进“大众创业，万众**”，您如何看来**与创业这两者之间的关系？

路甬祥：**当然是全方位的，不光是科技**，还有体制机制的**、管理的**、文化理念的**，在这当中科技**是重要的，因为科技**是**推动力、**生产力。创业实际上是把知识、信息、科技、成果等转化成为产业，转化成为价值财富，当然我讲的价值不光是经济的价值，也包括社会的价值、文化艺术、生态环境方面的价值等等。通过产业推广应用，把先进的科技、知识等转化成为文明推动力。所以这两者之间是联系在一起的，从我自己的研究跟体会来看它们也是相互促进的。

没有**的创业往往带来的是重复的建设、低水平的竞争，搞不好还会造成新的产能过剩。只有**要素的、有发明创造的创业它才会为经济结构的调整，为我们的发展方式的转型增添新动力，甚至能够创造出新的经济增长点。

企业本身需要不断**来支撑发展，所以创业又会带动**，激励**，而且把社会上的**要素集成起来形成产业发展的动力，这两者之间是密切相关的，中央现在提出“双创”完全符合科技与产业**的规律。这次公布的《国家**驱动发展战略纲要》还提到双轮驱动，双轮驱动就是要把改革开放和科技**双轮驱动，两者也是互相促进的。

我觉得创业不仅是已有**成果的促进转化，企业的发展又成为****的强大动力，因为企业需要**不断持续发展，比如企业要开拓新的领域，拓展新的市场，它必然要主导技术**去赢得未来，所以说企业是**的主体，就是这个道理。不能只是成果的转化，创业本身也为科技**发挥**和推动的作用。

谈**与市场——

科研成果转化为生产力有哪些阻碍因素？

思客：我们很多科研人员，包括高校的科研机构都有很多的成果，但在成果转化方面似乎还存在着一些困惑，您觉得这里面*大的阻碍是什么？

路甬祥：我觉得有体制方面的问题也有理念方面的问题，当然也还有一些政策方面的问题。比如在体制方面，高技术前沿主要是在高等院校跟研究机构，因为它本身不是一个企业，而是一个事业单位，所以成果要从科研院所当中转移出来为企业所接受，以企业为主导来转化，这个过程要突破体制上的障碍。

**，理念方面也有同样的问题，因为基础与前沿探索的理念是追求**，追求更新更高的知识和技术，比较少地考虑产业如何应用。比如像性价比，或者为用户创造新价值这方面就相对考虑比较少一些。产业**考虑的不光是技术的先进性，更重要的是市场的竞争能力，能不能取得更多的市场份额，甚至开拓新的市场，能不能为用户创造新价值、新体验，这是它要追求的目标。所以要促进两方面理念的融合和理解。

政策方面我觉得首先要更加完善知识产权保护，要尊重基础和前沿研究的贡献，其次要有一个适合转移转化的利益分享机制，比如股权期权激励机制等。现在出台的《国家**驱动发展战略纲要》已经有了新的内容，新的考虑。因为科技与产业**的推动力是有差别的，知识**也就是科学研究追求的是真理，不以利益为目的，解释或者解决已有知识体系当中存在的矛盾和问题，或者是探索观察发现自然界的新现象，努力去解释这些现象。

技术**的价值在应用，但是技术前沿探索的动力也不全是市场驱动，也有一部分技术前沿的推动是由于**者的想象力跟创造欲。尽管还没有市场，但是有超前的想象力跟创造力去探索技术前沿。但产业**完全不同，产业**就是要创造价值。现在也有更高理念的企业家不仅仅是追求自身的利益，更要追求社会共同的利益，追求社会文明和生态环保的效益，总而言之它是有具体价值追求的。

政策实际上就要把这些利益关系处理好、平衡好，使它成为凝聚激励**要素的重要纽带和催化剂，我觉得这个很重要。依法保护知识产权跟依法保护公共和个人的财产权是激励产业**的基石、法律的基石，我觉得所有类似的技术经济学研究都证明这一点。

技术与产业**要创造新的市场和需求

思客：您刚才把两个**都讲到，基础理论的**和技术应用的**。那我国的基础研究和技术**在整个国际范围内处于一个什么样的水平？

路甬祥：基础研究这些年在不断加强，包括增加了基础研究方面的稳定支持跟投入，也吸引培养了一批从事基础研究的人才，另外在大学、科学院和一些其他的研究机构当中建立了重要的研究基地。我觉得基础研究的水平也在快速提升，在基础研究发表的高水平论文方面，中国的增长速度是*快的，现在已经到了前列位置，当然比美国还有差距，在质量上面跟欧洲、日本也还有些差距。但是我相信再经过十年或者十五年的努力，我们基础研究的水平还会进一步提升。

基础研究关键是要做科学的原创，做世界上未认知的领域，未被人发现、观察的现象，创造前人还没有的理论，或者完善虽然已经有但还不完备的理论体系，这才真正有价值，而不是重复做人家已经做过的事情。现在提倡鼓励科学原创，技术**也一样，它有两类：一类是渐进性的**，已有技术根据市场的需求、应用的发展不断的改进提升。另外一类是突破性的技术**，有了这个技术以后产生产业的更新换代，开拓消费的新市场、创造新需求。

在技术**方面，我觉得现在存在的问题一个是基础核心技术缺失，二是创意、**设计**的集成**缺失。只有这两方面的提升，才能能逐步地从跟踪模仿、跟随并跑逐步走到并跑、**相结合，*终在一些重要领域能够**世界的位置。你要**就必须要有创意，必须要有自己的设想设计研发，不光竞争已经存在的市场，而是要创造新的市场，创造新的需求，这就更不容易。

路甬祥：技术研究关键是要做科学的原创，做世界上未认知的领域。

新的创意要能经受市场的考验和用户的选择

思客：美国公司有很多被科学界称之为黑科技的创意，包括***、真空管道快车，您觉得这些项目有多少实用性？我国应该去参与类似的前沿科技和研发吗？

路甬祥：我觉得鼓励创意、**、创造，应该始终坚持，但在哪些领域有更多的投入，或者有更大的希望能够转化成实际应用，这还是要经受市场的考验和用户的选择，而不是过早由政府或者是由哪些专家去判断和选择。比如像真空管道快车当然是一个很好的创意，但作为公共交通不光要速度快，还必须考虑经济、适用，**等方面的因素。它能不能被未来的公共交通系统所接受，我觉得还是要让以后的市场来选择检验。在新科技发展面前一是要鼓励大胆的创意、设想，另外一方面市场在**资源配置、技术**产业化的*终选择方面发挥关键决定作用，否则也会造成一些问题。

谈制造业——

智能制造是未来中国制造的核心

思客：中国制造业面临转型和升级，您在这个方面一直强调智能制造对于中国制造的作用，您认为这个过程应该是什么样？

路甬祥：以我的观察，大体上全球制造美国处在**位，后面是德国、日本属于**方阵，中国现在是在第三方阵的前列。发展中国家当然中国*强。我们的制造数量已是全球**，但是大而不强，主要表现，**是基础还比较薄弱，基础元器件、基础材料、基础共性的技术等有许多还要依赖国外，比如集成电路进口就很大。**是我们缺乏自主设计集成**的产品、工艺流程，创造新的系统装备乃至于服务模式。而制造强国必须在某些产品、某些工艺技术跟装备，以至于业态**方面在世界上**，甚至发挥**作用。“中国制造2025”提出**驱动、质量为先、绿色发展、结构优化、人才为本，智能制造是核心。制造经历过不同的时代，**次工业**以后是机械制造时代，**次工业**以后是机电结合了起来，后工业阶段，上世纪80年代以后又加了电子、机械电子一体化，而信息网络出现以后，现在和未来的制造是网络智能的时代的网络协同智能制造，制造过程、运行服务过程都将数字化、网络化、智能化，这是制造业发展的方向和技术**的核心。

我们国家提出的制造强国战略三步走的目标，经过2025、2035、2050*终到全球**的制造强国，不光是总量，**能力都要取得世界的前沿的地位，这是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，因为制造是实体经济的基础，也是科技与产业**的主战场，同样是国家**与民生的基石。

中国制造文化不光要靠工匠精神

思客：发达国家往往有自己独特的制造业文化，比如德国的精益求精、质量过硬，日本的精细实用，美国的****，您觉得中国制造业文化未来应该是什么样子？

路甬祥：首先，我觉得中国制造文化必须考虑几个方面：一是要继承中华优良传统文化，二要汲取各国优良制造文化的精髓，三是要适应时代发展和全球制造业发展提升的要求。

*基本的，还是要精益求精。精益求精不仅指工匠精神，工匠精神只是精益求精的一部分。精益求精要体现在制造过程的每一个方面，比如制造过程中的合作要讲诚实守信，比如广告要体现实事**的科学精神等，要有诚实守信、开拓进取的企业家精神和社会责任感等。这些方面，我们做得还不够。一定要有**激励、****的元素。

还要强调合作共赢。网络时代已不只是零和的竞争，而是合作共赢的局面。一定要合作共赢，而不是自为一体，玩“零和游戏”。

中国制造文化具体怎么表述，我觉得还需要进一步归纳。而且这需要在发展中逐步地形成，也需要由全世界的用户来评价。比如德国的制造文化你说是精益求精、质量过硬，这是我们的印象，他们自己并没有描述。我觉得我们的制造文化正在逐步提升，但还有许多不**的地方，现在来讲就是经济实用。对中国制造文化，我们应该有目标的追求，****是必需的，精益求精、诚信服务、合作共赢这些文化要素也一定要包含在内。

路甬祥：精益求精不仅指工匠精神，工匠精神只是精益求精的一部分。

谈人工智能——

未来人工智能一定是终端跟云端协同控制

思客：现在各国都非常注重人工智能的研发，中国很多公司和媒体也都非常注重这个技术，现在已经出现了无人机、无人车。在您看来，人工智能方面*有可能在近期普及的是什么？

路甬祥：我觉得人工智能将会应用很广泛。对于人工智能，过去很多人定义过，它要有比较高的自感知能力、自主决策和控制能力、对**和意外的自动预警和防范处理能力等，它要能在较少人为干预的条件下完成工作和服务。但是我要强调的是未来人工智能跟过去不同的地方，我认为未来的人工智能一定是终端跟云端协同**实现的智能控制与服务的。有了网络以后，人工智能就不仅是靠机器内的软件硬件系统来操纵，还可以在使用终端和云端之间实施交互协同来实现，它的水平和能力会远远超过历史上单部机器的智能行为。其实“阿尔法狗”我相信它也有很多东西是在云端计算，而不在终端。所以这是一个未来的方向。

人工智能技术可应用的领域是非常广泛的，可以说是无处不在。它可以应用在生产制造业，还可以应用在各种服务领域。比如金融服务、医疗服务等都可以用人工智能技术；学习方面，也可以用来提升学习效率；还有农业领域，可以借助人工智能技术判断施什么样的肥料、怎么样防治病虫害等，快到收获季节还可以通过人工智能技术预测预判市场销售，这对农产品的行销也都会有大的帮助。

谈教育与**——

培养学生**创业的自信心和想象力，比灌输知识更重要

思客：所有科技**都离不开科技人才。您做过浙大校长和中科院院长，我想问您，我们的科研人员如何从整体上提高，才可以在国际上更具有竞争力？这需要我们的高等教育给予怎样的支持？

路甬祥：说到教育，我觉得有也一个理念更新的问题。首先要把德育放在**位，高尚的人生追求、价值理念、爱国敬业和奉献精神等，这些都是根基。

在知识方面，要注重拓展。但知识是无限的，不只在大学里面可以学，更需要终身学习。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培养学生的**能力，给他们奠定一个好的基础，让他们离开学校后能更好发展。所以从大学知识结构来说，更要考虑社会对人才需求和科技产业发展的需求，要注重跨门类、跨学科交叉融合的趋势，不能把知识切得太碎，学科分得过细。

培养学生学习方法、思考方法、**创业的自信心和想象力，可能比灌输具体的知识更加重要。当然讲授**创业的具体案例还是要坚持。过去我们也一直强调理论跟实际相结合、理论教育跟案例研讨相结合，同学们通过讨论案例可以提升自己的思考能力，比如这个案例究竟哪方面值得学习，什么方面也有缺陷等。要把学校教育跟社会实践、企业实践结合起来，这也是非常重要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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